中世纪富豪鉴定指南：1颗龋齿=100万身价

牙齿是人类身体组织结构中最坚硬的器官。健康的牙齿除去有能让人的咀嚼功能正常，发音吐字标准等功能性作用，在面部审美中也占有不可小觑的重要地位。

在我国古代审美中，牙齿是衡量一个女子是否美丽的重要标准。

《诗经·卫风·硕人》曾有这样一句引用至今的形容女子貌美气质佳的话：手如柔荑，肤如凝脂，领如蝤蛴，齿如瓠犀。螓首蛾眉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。其中“齿如瓠犀”说的就是女子的牙齿像瓠瓜的子，方正洁白，排列对称整齐。

牙齿作为人体颌面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,影响着整个面部的骨骼结构，牙齿的完整性和排列整齐程度，对脸型轮廓的流畅度和三庭比例的和谐有着重要的影响。

如果牙齿有缺失，牙槽骨就会随之萎缩，骨头的变化会让周围的软组织失去支撑，导致面部或唇周塌陷，从而形成面部下垂、凹陷等问题。

牙齿排列整齐，在讲话和微笑的时候，才会让人无所顾忌，不必遮遮掩掩不自信。如果牙齿排列秩序过于紊乱，就会让人的笑容显得不够美观大方，不协调。

颜曾多次提到，审美是受社会风尚影响的，那么关于牙齿的审美是一向都这样中规中矩吗？

当然不是。

欧洲中世纪的龋齿即“富贵”

▋人类的嗜甜DNA

说到甜食，在很多人心里似乎成了一个欲罢不能的“禁忌”，众所周知，嗜甜会引发肥胖、蛀牙、糖尿病等等身体问题，导致了在今天戒糖成为了一种流行，但谁也不能抵挡糖分在人体内产生的多巴胺带给我们的快乐。

除去多巴胺的吸引力，其实嗜甜这件事情是刻在人类DNA里的。《人类简史》中对人类为什么对甜食毫无抵抗力做出了解释：在数十万年前，我们的祖先还没有掌握取火技能，无法吃到熟的食物。能够为身体供给热量的食物少之又少，他们能接触到的甜食只有熟透的果实。

在这样的前提下，如果新石器时代的女性遇到一颗长满甜美果实的树，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停下来吃个够，这样大快朵颐进食甜食的基因被刻进了DNA，成为了一种“本性”。即使我们现在身处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，也无法摆脱来自人类原始基因的“记忆”。

▋蔗糖的漫长普及

甘蔗是蔗糖的主要来源之一，但这个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水果，曾经是和珠宝、香料一样珍贵的奢侈品。

在远古时期，甘蔗种植地在非洲新几内亚，由于种甘蔗和提取蔗糖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，并且当时符合甘蔗生长条件的土壤并没有得到开发，所以蔗糖受到生产成本和原料生长环境的限制，产量非常有限。

经过一系列的战争和历史变迁，15世纪末的时候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大西洋岛屿上，以非洲奴隶作劳动力，大力发展制糖业。不过此时蔗糖的身价依然居高不下，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奢侈品。 

糖虽然看似是一味简单的调味品，但它的发展历史与人类文明的变迁以及工业化生产史，都有着密切的关联。

当时制糖所需的大量劳动力催生了奴隶化生产，感兴趣的颜主可以去看看《甜与权力》这本书，作者将这一过程密切地与早期资本主义原始积累、奴隶化生产乃至国与国之间的政治经济关系联系在一起，可读性非常强。

▋中世纪欧洲的龋齿审美

16世纪以前，蔗糖还不算是食品，而是药店里名贵的药品。

由于蔗糖的来之不易，它的高身价也使它成为了彰显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。这种对蔗糖的向往，形成了一个在现在看来让人无法理解的审美——龋齿。

伊丽莎白一世时期，有龋齿是阶级地位的象征。

如果能常常吃到这种昂贵的食品说明身份地位不一般，所以在微笑的时候能够露出几颗龋齿，就代表这个人非富即贵。正是这样，当时无法承受这个“甜蜜的负担”的人们，会把自己的牙齿涂黑，假装龋齿，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。

▋甜蜜的负担——全民牙疼

时间到了17世纪-18世纪，随着地理大发现后甘蔗的扩大种植，以及新航路的开辟，蔗糖从奢侈品、装饰品、药品，成为了大众日常消费品，下沉到平民最爱，这段时间里欧洲人都沉浸在sugar high的快乐之中。

此时的蔗糖成为了甜味剂，用来与茶、咖啡和巧克力搭配中和苦味。大批量的生产使得糖的身价“暴跌”，并且由于它能提供足够的热量，糖成了工人阶级不可缺少的食物。

这种饮食习惯的改变，也对当时人们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，最先出现的问题就是牙病患者增多。这一点在作为最早摄入蔗糖的贵族们身上，表现的尤为明显。

伊丽莎白一世的牙齿状况非常糟糕，就是因为食用了过多的糖而导致龋齿过多。

牙病的诞生和牙科技术的发展存在着一定的时间差，这个时间差将近有三百年。这让恰巧处在时间差里的牙病患者痛不欲生。这个全民牙疼的时代，让牙医成为了炙手可热的职业，这也奠定了牙医在西方国家的地位。

假牙其实不“假”

▋假牙的出现

牙科技术的成熟速度虽然不及人们牙病发展的速度，但假牙的历史也并不短。古人在应对牙齿缺失这件事情上，也进行了不断的努力和尝试。

时尚的古埃及人爱吃面包，但是由于磨面技术不佳，面包里经常会有石子，一来二去就导致了牙齿磨损崩坏。所以他们最先开始尝试修复牙齿，法老有自己的专属牙医，但是采用的方法也很朴实，用一些矿石金属之类的东西来补牙，再用金属线把牙齿捆在一起。

这时候会用动物的牙齿来雕刻假牙，也会“借”用别人嘴里的牙。

公元前700年，意大利的伊特拉斯坎人曾用黄金来做假牙的牙托，用骨头或者象牙雕刻成假牙。

在中国，汉代的时候张仲景发明了汞合金填充龋洞的方法。宋朝的时候就有了镶牙的技术，那个时候假牙的材质有象牙、牛骨之类的动物牙齿或骨骼，还有木质的假牙。同样也是用金属线捆绑。

▋中世纪的假牙“荒”

到了15世纪，假牙的技术没有太大进展，欧洲人依旧在使用象牙或者骨头来制作假牙，并且牙医们觉得假牙无法解决牙疼的问题，所以对装假牙也没有太大的意愿。

伊丽莎白一世的牙齿缺失之后，在参加重要场合的时候选择在嘴里塞棉布，以撑起塌陷的脸颊。

直到17世纪，由于技术限制和造假高昂，假牙依旧是一个小众的“装饰”。在宫廷里，贵族们会用珍贵的材料来制作假牙，珍珠、金银、玛瑙都是他们采用的材质，不过这些假牙都是名副其实的装饰。

18世纪开始，装假牙成为了一种时髦被人们所追捧。但是买活人的假牙成本非常高。

看过《悲惨世界》的颜主应该都有印象，芳汀为了给女儿柯塞特筹看病的钱，卖掉了自己的头发和牙齿。她的牙齿就是被买去做假牙的。

1787 年英国插画家 Thomas Rowlandson 的这幅作品，描绘的就是穷人为了换钱而卖掉牙齿的景象。中间全身黑色几乎看不清人样的就是来卖牙齿的工人，身边的贵妇则正在等待用他的牙齿来当自己的假牙。

正是这样暴利引诱，催生了一条“灰色产业链”，开始有职业盗墓者从死尸嘴里偷窃牙齿卖给牙医。 

这些人像是食腐肉的秃鹰，最能给他们提供便利条件的就是战争，在每一场战役结束后，他们会第一时间带着钳子冲上去拔牙，当时这样的职业有一个专有名词：猎牙者。

战士们的牙在当时是最健康结实的，所以猎牙者们会把自己从刑场或医院偷来的牙齿都说成是战场所得，但当时患有牙齿疾病的人非常多，从战场得来的牙齿供不应求，所以这其中的猫腻也就不言而喻了。

▋美元上华盛顿的“迷之微笑”

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一生都在寻找一副合适的假牙，据说他从22岁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掉牙，等到1789年就任美国总统的时候，就仅存一两颗摇摇欲坠的牙了。

华盛顿用过各种材质的假牙，例如象牙、河马牙等等，但是这种传统的材质都不理想，除了尺寸不合适，这些材质在嘴里安装一段时间之后，就会被唾液腐蚀，产生一股难闻的气味。为了消除这种气味，他会把假牙泡在红酒里。

这副高定假牙，里面还刻了字：伟大的华盛顿，以及牙医的名字。华盛顿上下排假牙是靠金属的弹簧连接在一起，这就要求他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绪波动，表情变化不能太夸张，说话也要十分小心，否则假牙就会从嘴里弹出去，十分影响形象。这也可能就是美元上他“迷之微笑”的原因。

华盛顿的假牙中，有几颗是真人的牙齿，据记载，这几颗真人牙齿都是华盛顿从自家奴隶口中买来的。

▋大发战争财的“滑铁卢牙”

前面我们提到，战争中阵亡士兵的牙齿是能卖个好价钱的，所以当时有很多从“无名”尸体中获取的牙齿也被谎称为战争牙倒卖。

这样的谎言没有持续多久，就迎来了真正的战争牙巅峰。1815年6月，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，战役导致了5万多士兵丧生。这是猎牙者的“春天”，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拔下士兵们的牙齿，并将它们通过海运倒卖到嗜甜“重灾区”，也是当时齿科技术最发达的地方——英国。

这个时期的战争牙之多，使得出现了一个专有名词“滑铁卢牙”，就是指滑铁卢战争中带来的大量战争牙，这是一个牙病患者和牙医共同狂欢的时期。这次战争也让假牙制造业进入了一个繁荣发展的阶段。

一个叫Schnauser的乐团还根据这段历史，制作了一张专辑的封面，画面中的人举着钳子，眼神邪魅，模仿的就是大发战争财的“猎牙者”。

“二手牙”退出历史舞台

19世纪中期，一位法国的牙医由于无法忍受自己总是要处理死人的牙齿，对之前的陶瓷牙进行了改进。原先陶瓷牙由于颜色比真牙白太多，用起来嘎嘎作响而不被人接受。这位医生进行了改进之后有所改观。

19世纪中期，陶瓷牙开始逐渐普及。之后牙科技术的发展革新大多都来自美国。之前动不动就会弹出假牙的情况也得到了解决，一位美国牙医发现如果假牙的牙托能和患者的口腔完全吻合，牙托和上颚之间没有空气就会产生吸力，就不再需要弹簧，两者之间的吸力会把假牙牢牢的固定在嘴里。

之后，一个美国人发明了用经过硫化的橡胶来制作假牙，因为这种橡胶材质偏硬，而且造价便宜，当时的汽车轮胎也应用了这种橡胶，这个人就是今天我们所熟悉的轮胎品牌名——“固特异”。

齿科技术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更多更先进和安全的技术，大部分的牙齿问题都能通过现代医学改善和解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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